尾声(番外)(1 / 1)

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耳边响着,像钝器反复敲打神经。我睁开眼,天花板白得刺眼,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——这是我最熟悉的味道,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。
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助理发来的术前确认单。我盯着那行“先天性房间隔缺损”的诊断,指尖在“苏念”两个字上停留了很久。

五年前那个雨夜,我把离婚协议推到苏晚面前时,她眼里的光碎得像玻璃碴。我说“性格不合”,说“彼此消耗”,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,先捅向她,再反手扎进自己心里。

那时我刚拿到基因检测报告,家族遗传性心脏病的阴影压得我喘不过气。医生说我活过四十岁的概率不到三成,我不能让她陪着我,守着一个随时会崩塌的未来。她那么爱笑,该有个人能陪她慢慢变老,而不是在深夜抱着我的墓碑哭。

离婚后第三周,我在她公司楼下看到她孕吐得直不起腰。那天我在车里坐了四个小时,烟抽得肺疼,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。我想,只要她能好好的,恨我又何妨。

这三年,我像个卑劣的偷窥者。从朋友那里打听她的消息,偷偷去过她住的小区,在她常去的咖啡馆坐一下午。她换了发型,瘦了些,却比从前更挺拔了,像株被风雨洗过的白杨。我知道她过得不容易,却连一句问候都不敢说——我怕自己一旦靠近,就再也舍不得放手。

直到在病房里再见到她。

她抱着孩子,脊背绷得像弦,眼里的戒备像竖起的尖刺。可那孩子……眉眼像极了我,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,和苏晚如出一辙。我的心跳漏了半拍,听诊器的金属头在掌心沁出冷汗。

手术方案改了七遍,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核对。站在手术室外的那天,我比自己上手术台还要紧张。当护士说“手术很成功”时,我靠在墙上,忽然觉得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疼——原来我早已不满足于只做他的医生,我想做那个能在他发烧时彻夜守着的父亲。

复合的日子像偷来的时光。我学着换尿布,研究儿童食谱,在她加班的夜晚去接念念放学。小家伙趴在我肩头,奶声奶气地叫“爸爸”时,我总觉得胸口那处旧伤都在发烫。

可我终究还是搞砸了。

母亲找到苏晚那天,我正在门诊。接到护士电话时,我握着钢笔的手在病历上划了道长长的墨痕。冲进家门时,正听见母亲说“为陆家留后”,苏晚的脸色白得像纸。

我第一次对母亲发了火,她愣住的样子像根针,扎得我生疼。可苏晚看着我的眼神,已经凉透了。她说“你处理不好的,那是你的母亲”,转身抱着念念走了,门关上的声音像判决。

抢救室的灯光晃得人头晕。我听见医生说“室颤”,听见除颤仪的电流声,意识沉下去的前一秒,眼前闪过的是苏晚穿着婚纱的样子。那年她站在红毯那头,眼里的光比教堂的蜡烛还要亮。

如果能重来一次,我不会再推开她。我会告诉她我的病,告诉她我有多怕失去她,告诉她那些被我藏在“性格不合”背后的,汹涌了一辈子的爱。

手机在床头柜震动,是苏晚发来的信息。我费力地抬眼看,屏幕上只有三个字:“等你回。”

监护仪的滴答声忽然变得急促,像在倒数。我笑了笑,原来她终究还是会等我。

真好。

这样,我就能带着这个念想,好好地……睡一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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